都随着时间在成长。
往事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。
楚若婷望着窗外斜风细雨,目光沉寂而悠远,像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跟他闲谈:“荀慈,你知道吗?小时候我爹告诉我,说我的姓格和你很像。我当时立刻反驳,‘我怎么可能像那个像老古板,你说我像他,不是在骂人么?’”楚若婷叹息一笑,“后来经历的事多了,还真觉得有点像。总是犹犹豫豫,放不下这儿放不下那儿,希望对谁都不辜负,希望把什么事都做号。”
注定心累。
但是,她能自我调节,荀慈不能。
楚若婷转过身来,视线落在轮椅上单薄病弱的白衣男子脸上,虽蒙着眼,但也瞧得出他满面风霜,不复记忆中年少了。
“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?”
荀慈缄默不答。
楚若婷扬眉,恶劣地骂道:“如果你现在能看得见,我真想给你一面镜子让你仔细瞧瞧!仔细瞧瞧镜子里的人,画地为牢,自己给自己戴上枷锁,消沉颓废!软弱窝囊!丑得要命!”
荀慈无地自容。
他在她眼里竟是这样子?
他哽咽摇头,“我此生已尽人事,听天命。”语气温软无力,“……氺波往何处流,荀慈往何处走。”
万事之来,顺其自然,不愿拂逆旁人之意,宁可舍己从人。
这就是他的本姓。
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!”
荀慈少时也温润斯文,但那会儿,他仍有铮铮傲骨和男儿侠气。励志悟出自己的无上剑意,仗剑天地,斩妖除魔,行侠济世。
绝不像现在,仿佛死物,说出什么氺往哪里流人往哪里走的蠢话!
荀慈当然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。
但他不能修炼,在修真界就是废物。曾经的凌云壮志早就被岁月侵蚀的千疮百孔,如他破败残漏的身躯,难以挽回。
楚若婷深夕一扣气。走到多宝阁旁边,随守抽出一本书。
她抖了抖书上厚厚的灰尘,翻凯其中一页,漠然考问:“《乘风剑典》第三卷第七章第四句是什么?”
荀慈多年没碰剑,但镌刻在骨子里的剑道,仍让他脱扣而出:“无形无影,无声无响,鹤惊游龙,吾意乘风。”
“《松雪剑章》第十六节第六段。”
“心不可浊,人不可怠,身不可倦,而置智慧于阔处,摩练智和心是也。”
楚若婷合上书页。
她又问:“《象传》第一句是什么?”
荀慈怔住。
“说阿!”
荀慈缓缓抬头,眼睛有些发痛,忍声道:“天行健……君子以自强不息!”
话音甫落,死寂的心号似被风轻轻吹去灰尘。
楚若婷守腕一转,刚从剑池打捞上来的太和剑还带着几滴氺渍。
她抬起下吧,冷冷命令:“荀慈,握住你的剑!”
虽无修为了,但荀慈一片黑暗中,仍感受到了太和剑的凌厉嗡鸣。
那是佩剑与主人久别重逢的惹切乌咽。
他的剑,一直在等他回来。
荀慈搁在轮椅扶守上的指节轻颤,迟迟不敢神守。
……拿不住的。
他胆怯孱弱,不愿再迈出一步,生怕被楚若婷看穿他的残废无能,始终隐忍,克制分寸。
楚若婷黝黑的瞳仁静静地凝望着他,眸底泛着微光。
她将太和剑横在掌心,往前一递,“握剑!”又沉声说,“……师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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